【隐囚重逢第65h】不浪漫者的告白
◎全文1.1w请注意❗️越写越拉胯以后不写这么多了orz
◎战争pa，但涉及不多没有牺牲流血描写。
◎题目致敬酿总的《不浪漫者的情书》，但内容完全不同。
◎文艺又不完全文艺，狗血又不完全狗血，非典型+四不像，拉胯至极。前半部分全是伏笔后半部分揭晓伏笔。
◎感谢你的观看💕
——
卢卡·巴尔萨和阿尔瓦·洛伦兹在一起了，但知情人少之又少。
不是不说，只是没有人问，毕竟都不会相信身处两个敌对阵营的人居然会在一起，而自那之后卢卡还是待在实验室弄着永动机，阿尔瓦也追寻着自己的真理，他们的生活依旧如故，默契地选择保持沉默，就这样不声不响谈了快一年。
因为太过于平淡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说句实话卢卡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和老师在一起，还有那天黄昏下磕磕绊绊的告白到底有没有被他接受。内心渐渐涌出的焦躁让他自己都嘲笑幼稚，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学生第一次谈恋爱一样惶恐不安。
好吧，虽然的确是他的初恋。
卢卡靠着椅背重重地叹了口气，手中的实验早已被乱七八糟的思绪弄得不得不停止，他看了眼窗外的天空，估摸着时间后脱下手套，换上最帅的衣服便哼着歌走出了房门。
今天是约好见面的日子，几天前他便在花店订了一束红玫瑰，本想着会不会不太配，但他来到花店看到店长递过来的花束时，他明白自己没有选错。
殷红的玫瑰馥郁芬芳，滴着晨曦的露珠放肆表达热情与爱意。卢卡小心翼翼接过，嘴角慢慢勾起满足的微笑，他抱着玫瑰走出了店门，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终于忍不住跑了起来。
不知道老师看到这束花会不会吓一跳？哼哼没办法，老师成熟稳重，所以只好由他来制造浪漫啦。
于是坐在咖啡厅等待某个人的阿尔瓦·洛伦兹抬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拥挤的人群忽然传来惊呼，他迎着光，小心护着手中的花束跨过一个又一个阻碍不顾一切地向他奔来，明亮的笑容隔绝世间的喧嚣，他抱着他炙热的爱意撞入他的怀抱。
洛伦兹伸手环在他周围防止他跌倒，不一会一张灿烂的笑容从鲜艳的玫瑰中冒出。
“惊喜！喜欢吗！”
卢卡得意地仰起了头像极了一只寻求夸奖的猫猫，黑色的双眼盛满他的身影，里面的欢喜烫得洛伦兹心颤。
洛伦兹叹了口气，将卢卡扶正后理了理他些许凌乱的衣服：“离约定时间还早，你不必跑着来。”
“可我想快点见到老师啊。”卢卡偏过头嘟囔着，“本来身处两个阵营的我们想要见面就很难。”
他在少年时拜于他的门下，崇拜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可中间因为某些原因阿尔瓦·洛伦兹离开了家，怀抱着这辈子都不会见面的心情卢卡进了部队，可谁知几个月后他在战场上发现自己的老师居然站在敌方军队里。
卢卡当场被震惊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还是艾玛小姐拉过他的手臂才让他躲过一枚子弹。
在如此严峻的战争情况下他们见面只能悄悄来到中立区，享受短暂的休闲时光。
洛伦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接过大束的玫瑰花把其放在咖啡厅里暂存后朝卢卡伸出手：“把你的草稿图拿出来，我知道你带了，根据你的设计我带你去买些器材。”
卢卡的脚步一促，不可置信地望向洛伦兹。
就、就这样？？
惊讶呢？开心呢？他的花呢？
卢卡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他皱着眉上下观察洛伦兹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泄露出来的情绪。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的稳重，还是那么的平淡，仿佛世间所有的事都激不起他的兴趣。心中的激动被他那双毫无波澜的暗金色眼睛驱散，卢卡垂下眼，撇了撇嘴拿出口袋里的草稿图，却在递给离洛伦兹时突然松开，猛地抓住那只苍白的手，带着不容拒绝之意强硬地伸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占满他全部的空隙。
薄薄的纸张飘落在空中，他就这样拉着他向前走去，冰冷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像赌气般牢牢握住，洛伦兹看到卢卡棕色头发后通红的耳垂，暗中微微勾起嘴角。
还是个小鬼。
“所以你们一天都待在了实验器材店哪都没有去？！”特雷西瞪大眼睛失声叫道，连杯中的可可滴落在手中也没有在意，“难得的约会诶！”
吵闹的士兵休息室里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交谈着什么，见到没人被特蕾西突然提高的声音吸引后卢卡搅着杯中的咖啡点了点头。
“啊啊你知道你们见面有多难吗！居然什么都没有做！”特雷西恨铁不成钢用力戳了戳卢卡的肩膀，身为为数不多知情的人，天知道帮他瞒着长官让他和敌军见面有多不容易！
“我也知道啊。”卢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我也想不出能和老师去哪了。”
“夜莺小姐晚上会查人，去老师那想都不要想。海洋馆这些……怎么说…感觉不太符合？”
“我和他都身为发明家，去那些小情侣才去的地方？嘁，得了吧。”一想到这个场景卢卡摆了摆手嫌弃地啧了一声，“还不如让我做实验。”
特蕾西扶额摇了摇头：“天才的傲慢……该说你们怎么好，不懂浪漫的两人。”
“我今天可是送了花诶！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卢卡起身正想反驳却被特雷西冷漠的双眼钉在了原地，他慢慢吞吞坐了回去，喝了一大口咖啡不甘地嘟囔着，“可老师什么表情都没有，难道他不喜欢吗？”
特蕾西放在杯上的手一顿，转头安慰道：“可能送花还不够，你下次试试别的？”
“浪漫有很多形式。”
听完特蕾西的话卢卡陷入了沉思。特蕾西非常擅长机械，在部队里也有机械师的称号，总和她一起工作的卢卡自然被敏锐的少女发现了恋情，一来一去他也会第一时间找特蕾西聊天，让她给自己出主意。
“别苦恼了，喏。”在卢卡思考的时候特蕾西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艾达今天给我们开的药，记得按时吃。”
透明的瓶子在灯光下反射冷冽的光，细细一闻还萦绕淡淡的清香。长时间的战争折磨人的神经，为了不让人崩溃，心理学家专门为他们调制了安抚剂。卢卡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浪漫方式，只好暂时从思绪里出来把药拿在手里：“知道了。”
“那我走了——”
“等等！”看那人准备抬脚离去时特蕾西连忙叫住他，“你现在就把药喝了，我要看着你喝完。”
“哈？”卢卡转头有些不耐烦，“怎么每次都要看着我喝完啊？”
特蕾西沉默了一会：“谁知道你回去会不会沉迷实验而忘记，看在我听了你这么多抱怨的份上现在喝了吧。”
好吧，最后也没有赢过她。卢卡有些泄气，打开瓶盖咕噜几声一口气喝完了药剂，在特蕾西眼前摇了摇示意自己完成任务后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一直记着特蕾西的那句话，所以之后的卢卡浑身解数就为了给自己的爱人制造惊喜浪漫。
他换上黑色的西装邀请洛伦兹入座提前布置好的烛光晚餐，组装会跳舞的简陋机器人在他面前表演情景剧，又或者是弹一首钢琴，在月光倾洒的天台上与他共舞。
当然还有他的发明，蓝色电光在他周围闪烁迸发耀眼的光芒，他恣意地笑着，黑色的双眼充满掩饰不了的骄傲。
可这远远不够。
平躺在床上的卢卡想着，虽然这一个月很开心，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冥思苦想却得不到答案，他起身在房间里低着头走来走去，视线从书桌移到衣柜，眼珠乱转瞥向床底时他突然看到什么。
半跪着朝床底探寻，不一会儿他从中拿出了一张海报，拍去灰尘后上面的字也愈发清晰，待卢卡阅读完内容后眼睛越来越亮，拿着海报便迫不及待冲出房门。
“特蕾西！特蕾西你快看！”
被人大半夜拍打房间门喊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海报猛地怼在了自己眼前的特蕾西愣了愣，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要做一件最浪漫的事！”卢卡得意地竖起食指晃了晃，“这次一定会令老师惊讶！”
特蕾西有些恼怒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这么晚还来找我的事？”
“别生气别生气，你快看。”他展开海报递到特蕾西眼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是中立区举办的烟火大会，我记得这是一年才办一次的盛典吧？离海报上的日子也不远了，你说我邀请老师一起去怎么样？”
似乎是看见了未来自己和老师在烟花下浪漫对视的场景，卢卡嘿嘿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为何在我床底，还是去年的宣传海报，但托它的福，我能和老师有一场最棒的约会了！”
他张开双手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没有发现从看到海报开始身体就变得僵硬的少女，她朝卢卡伸出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无力地垂下。
她像是被禁锢在了原地，锁链从脚下的影子里蔓延缠绕至整个身体令她不能呼吸，俏皮的黄色常服此时也丧失了艳丽的生机，仿佛身后的道路在慢慢崩塌。
走廊老旧的灯泡明暗闪烁，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看不清神色。周围的空气忽然沉默了下来，卢卡顿了顿，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不知怎么低下了头的特蕾西。
“特蕾西？你怎么不说话？”
她没有回答，只是放在两侧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阴影下的她有些苍白无力，卢卡正准备走过去查看特蕾西的情况时，压抑着情绪的沙哑声突然从她喉咙里发出：
“能不能不要……”
她猛地抬起头，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用尽全身力气憋住眼眶里的泪水，极致的悲伤冲击着大脑，像是忍无可忍终于下定决心，夹杂一丝悲哀几近祈求般地朝他说道：“不要再折…！”
“特蕾西。”
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响起。
白色身影缓缓从特蕾西身后的黑暗中走出，艾达·梅斯默穿着一身白衣，腰间的医疗工具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艾达看了看卢卡再转头看向特蕾西，眼里带着些困惑：“你们怎么在这？”
“还有特蕾西，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卢卡愣在原地，看着艾达走到特蕾莎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说着什么，突如其来的状况早已让他陷入混乱，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你们是在聊几个月后的烟火大会。”从特蕾西那了解所有情况后艾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放在她肩上的手往下压了压，“不过非常抱歉，特蕾西刚刚完成机械组装，现在就让她回去休息吧。”
“我和埃米尔去过那个祭典，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详细聊一聊。”
她明明在笑，可艾达的双眼却没有任何笑意，卢卡摇了摇头，他急切地想知道为何特蕾西之前那么异常，还有那句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不行，先前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她是我朋友，我不能就这样……”
“哪有什么不对劲。”艾达笑着摆了摆手，“她本来准备睡了，看她不在房间里我还疑惑她去哪了，可谁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会来找她。”
她抱着手意外深长地看着卢卡：“美梦被人打扰……我想谁都会情绪失控生气吧？”
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所有质问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停住，卢卡转头看向低着头的特蕾西着急地向她询问答案。
察觉到卢卡的视线特蕾西咬住嘴唇，最终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对。”
“让女孩子去睡美容觉吧，卢卡先生，我送你。”向前一步挡住特蕾西的身体，艾达推着他不容拒绝地往门口走去，“去大会要准备很多东西，对了我给你调制的药你喝了吗……”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周围又恢复了沉寂，而黑暗中不知从哪传来了低声的抽泣。
2.
资源永远是国与国之间争抢的目标，也是战争的导火线。
洛伦兹翻开今日的报纸，一条A国即将向B国开战的消息赫然显示在最上面。世界版图上的国家很多，几乎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战争，这并不罕见，可B国是卢卡所在军队的国家。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卢卡，正机械般地用刀叉反复割着盘中的牛排，大大小小的残骸显示那人的心不在焉。洛伦兹叫来服务员重新上了一份，把他手下糟糕的牛排替换后洛伦兹敲了敲桌面。
卢卡的动作一顿，双眼终于回了神：“老师？”
“怎么了？”
听到洛伦兹的声音卢卡立马提起精神，把刚刚思考的事丢在脑后：“没有！只是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罢了。”
洛伦兹摩挲着报纸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以往再怎么沉迷发明，一旦和他相处时他都会全意全意面对他：“是一周后和A军的战斗？我记得他们的实力不至于会让你如此担心。”
“不关那群人的事。”卢卡摇了摇头，“那些甲虫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听完他的话洛伦兹皱了皱眉：“虽说如此但也不可轻视，战场变化莫测，需要我重新给你上一门关于谨慎的课吗？”
卢卡挠了挠后脑勺哈哈绕过这个话题，毕竟比起上课他更想和他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呃……不是说上老师的课没有意义！所以老师不要拿权杖敲他！好疼…！
洛伦兹收回权杖慢条斯理端起红茶，看向泪眼汪汪捂着头无声控诉自己的卢卡问道：“所以你之前在想什么？”
嘴角的微笑渐渐收了回去，卢卡沉默着垂下眼，星星的光芒微弱闪烁，过了许久他才找回声音，沉闷地回答道：“……是特蕾西，她有点不对劲。”
无论是特蕾西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还是艾达在关键时刻出现打断都表明了不寻常，可他搜寻了近一年的发生的事都没有发现异常。
“总觉得她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甘心，“但我找不到证据。”
洛伦兹放在茶柄上的手指微蜷，他放下红茶，平静的双眼望着卢卡：“得不到答案就要换另一个方法，等这次战争结束，你就找她单独问清楚吧。”
卢卡点了点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激动地凑到洛伦兹身边说道：“如果我安全从这次和A国的战争中回来，老师你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想起最近卢卡所做的一些小惊喜洛伦兹轻笑出声：“这次又是什么？”
卢卡起身，脑后的小马尾随着动作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他伸手指向天空，转头露出虎牙开心地笑着。
“去看最棒的天空！”
几天后，A国与B国的战争打响，B国强大的军队在战场上一路凯歌，A国负隅顽抗节节衰退。
一个月后，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洛伦兹收到了两封信。
一份是下属送来的B国胜利的消息，而另一份是神秘人传来的情报。
黑色娟丽的字体只写着一句话：卢卡·巴尔萨重伤陷入昏迷。
3.
好像世上所有的事都不会如愿发生，命运总会给人开玩笑。
战争结束两周后，卢卡·巴尔萨靠躺在病床上出神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属于医疗室的消毒水味刺得他头晕，谁能想到本来信心满满即将胜利的战役他却不小心落入敌人的陷阱导致重伤昏迷，治疗了许久才恢复意识。
漫长的恢复期无聊且枯燥，自己的身体还被层层绷带包裹不能动弹，世界只剩下这片四方天地和心率仪与他做伴，虽然无聊但他也祈祷自己的队友不要来，拜托，这件事超丢脸的好吗！绝对会被艾格嘲笑！
“巴尔萨先生。”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穿着白大褂的艾米丽·黛儿拿着他的报告走了进来，“我们开始进行测试，请不要随便乱动。”
卢卡小心翼翼瞥向走来的艾米丽，看着她沉下来的脸乖乖躺好，本来清醒后第一时间就要进行意识检查，可身为部队医生的她太忙，导致睁眼第三天才开始。
艾米丽快步走到卢卡身边，拿起笔开始进行询问：
“全名？”
“卢卡·巴尔萨。”
“年龄？”
“24。”
“所属国家？”
“B国。”
……
简单的问题结束后艾米丽点了点头，一边在报告上快速写着“意识清醒，脑神经未损坏”一边对卢卡叮嘱：“醒来就好，剩下的伤势慢慢治疗就行，饮食方面我们会提供，绷带未拆之前不要想着离开。”
“你说你，虽然A国军队很弱，但轻敌是怎么回事？”毕竟是曾和自己一起上过战场的队友，她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训斥道，“这么想死吗？”
卢卡视线向左飘去，挠了挠头哈哈试图跳过这个话题。不过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抱歉抱歉，下次一定会注意。”
艾米丽叹了口气：“看来阿尔瓦先生的教导你都忘在了脑后。”
卢卡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向艾米丽眼里充满困惑：“老师？这关老师什么事？我没有在部队提及他吧？为何艾米丽小姐好像和他很熟？”
——
艾米丽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摇了摇头压下心中涌上的复杂情绪，不一会儿又恢复到平常状态：“你喝醉酒时提及过，你有个老师。”
像是不经意地提及，艾米丽又开口问道：“你和你老师多久没见面了？”
卢卡捏着下巴低头回忆，时间过于久远他的记忆也变得非常模糊：“三四年了吧，自从他离开了家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他在少年时拜于他的门下，崇拜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可中间因为某些原因阿尔瓦·洛伦兹离开了家，想着不能这样下去卢卡便加入了军队。
艾米丽忽然沉寂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叹息：“对了，两个月后就是烟火大会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的艾米丽小姐有些奇怪，卢卡皱了皱眉开始存疑：“烟火大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嘛……和去年一样研究永动机吧。”
“为什么艾米丽小姐会提这个？”
“适当的放松有利于伤势的恢复，两个月后你应该可以下床了。不过既然你打算那天做实验，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艾米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去。卢卡看着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重新坐了起来，他细细回忆刚刚医生所提的问题，可搜索了脑袋里所有的信息却没得出什么所以然，反而头开始疼了起来。
他痛呼出声，却突然听到窗台响起轻微的摩擦声，忍着疼痛他转头看向窗外，却什么也没有。
而回到办公室的艾米丽重新拿起报告，在“脑神经未损坏”上重重地划上一条线，在旁又写上一句——疑似再次失忆。
养伤的时间说长却也过得很快，安德鲁他们最后还是带着水果过来看望了他，在他们的陪伴下这两个月也不是那么难熬。随着护士的动作绷带一点点被拆除，卢卡的心情也开始变得雀跃，他看了看新长出来的粉肉，满意地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
“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先离开了。”
卢卡朝护士们点了点头道谢，拿起衣服准备换上时走廊忽然传来交谈声，他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全是关于中立区的祭典。窗外的黄昏慢慢融入黑夜，卢卡后知后觉想起原来今天就是烟火大会的日子。
反正和他无关，继续之前的实验吧。
想起演算纸上的数据和公式，卢卡哼着歌迫不及待推开门时——
阿尔瓦·洛伦兹站在门后。
他静静地看着橱窗摆放的瓷器，随后毫无留念走向人群当中。
夜幕降临，中立区的街道也开始变得热闹，小贩坐在地上大声吆喝自己的产品，女孩们买下精致的胸针，别在胸口试图把烟花留在身边，互相笑着向前走去。男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馋地看着在炉子上翻滚的章鱼烧，撒娇卖萌要无奈的父母给自己买一份。
他踏出房门融入这繁华的世界，却始终都是孤身一人，世界在他周围竖起了屏障，他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身处喧哗但远离喧哗，璀璨夺目的世界已经离开了他。
洛伦兹抬脚，转身向后走去，周围的人群慢慢减少，不一会儿他来到一个小摊，指着上面的小型烟花说道：“这个请给我两份。”
发现洛伦兹的身影老板惊讶地抬起头，笑呵呵一边装着烟花一边问道：“今年又见到你了！怎么又是一个人来？”
洛伦兹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但并没有说话，暗金色的眼眸古井无波，见他没有回答的意向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后老板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和去年一样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烟花，先生你一个人放的完吗？”
——我在等一个人，所以才会买两份，等他一起放。
老板撇了撇嘴，这是他去年的回答，因为洛伦兹只身一人出现在烟火大会很奇怪，所以他注意了很久，直到现在还记得这位怪人。
可今年他没有解释，拿着烟花便回到了人群。垂至小腿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弧度，他踩着地上的碎叶，脚下的枯叶发出清脆的悲鸣，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老板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个人」今年又失约了。
“哦——没想到你们来了啊！”卢卡看着门后意外到来的一群人惊呼出声，“都是来接我出院的吗？”
无视卢卡一脸“我好感动”的表情艾格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别自作多情，只是来看某个轻敌的人是怎么丢脸走出病房的。”
“喂喂这件事已经笑过一次了吧还来？”
“无论笑多少次都可以。”
两个月的时光并没有影响到什么，吵吵闹闹的走廊和围在他身边熟悉的队友们让卢卡不知不觉安心了下来，住院期间心中莫名的空虚感和焦躁也在友人们的关心下一点点减弱，卢卡嘴角上扬露出坏笑，继续凑到艾格身边调侃这位小少爷。
“恭喜出院啊卢卡！”威廉大声笑着把卢卡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为了庆祝卢卡出院我们去喝个痛快吧！”
被猛地大力拍打的卢卡踉跄咳嗽几声后挣扎着推开威廉：“喂…！我可不能喝酒，等会我还要去研究永动机，酒精会对大脑产生刺激…！”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郁闷向特蕾西询问意见的时他也没有喝酒啊！等等，他问什么意见来着？
“别在意这些小事，今天可是烟火大会，走走走一起去喝酒！”
“所以关烟火大会什么事，等……等！”
无视他的反抗一群人就这样推着他向前走去，全然忘记自己是刚出院没一个小时的人。等被人摁在酒馆独有的木凳上，看着桌上的啤酒和对面坐着的队友们时卢卡还是笑出了声。
管他的，先玩吧！
酒馆那扇半掩的门透出来明亮的灯光，裏到香烟和酒水的味道飘散在空中形成暖意的白雾，嘈杂声、嬉笑声，他们举起酒杯庆祝自己的成功。
高大的身影来到一处高台，寂静的树林传来乌鸦的嘶鸣，它拍了拍漆黑的双翼，红色的眼睛盯着洛伦兹左脸蔓延的刺青，不一会儿便展翅飞向远处的灯光。
他坐在去年便已选好的最佳观赏地点，拿出刚买的烟花棒放在一旁。远方橙色的灯海好像在这被划了一条分界线，世界只剩下冷冽的风和死寂的黑暗。
“3！”
“2！”
“1！”
人们笑着、欢呼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烟花缓缓升起，在黑夜中绚烂绽放。
4.
艾达是在烟火大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找到阿尔瓦·洛伦兹。
他坐在偏僻的高台上，身旁放着的烟火没有开封，洛伦兹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转头看向艾达时那双暗金色的猫眼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这倒是个好地方。”艾达不紧不慢从树林中走出，“烟花最佳观赏角度，而且还没有人，或许下次我也要去寻找这样的地方了。”
洛伦兹没有理会，双眸犹如古寂的潭水没有没有任何波澜：“没有重要的事不允许来找我，艾达小姐，合同上这一条我相信写的很清楚。”
艾达轻笑出声并没有在意他的无声警告，靠在凉亭的石柱上她继续问道：“关于巴尔萨先生的事难道不重要？你可是因为他才和我做交易。”
“两个月前我寄给你的那封信，你收到了吗？”
洛伦兹回想起之前收到的只写着一句“卢卡·巴尔萨重伤陷入昏迷”的信点了点头。
“可为何你没有反应？”
“我去看过他了。”
艾达顿了顿，她凝视着洛伦兹的脸试图知道那句话的真假，可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看来我们部队的防御还要加强，连敌军深入都不知道。所以洛伦兹先生。”
“第三次了，你还要继续吗？”
阿尔瓦·洛伦兹没有说话。只是维持这个姿势抬头看向最棒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到来，他竟回想起了那些往事。
在第一次相爱时，卢卡曾小声吐槽过他真不浪漫。
那是卢卡第一次送他花，他转身拿给咖啡厅店员拜托看管时发生的事。洛伦兹没有反驳，毕竟他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这么沉闷的一个人。虽然结束后他独自回到了咖啡厅，把郁金香拿回房间做成了永生花，直至第二次相爱时依然摆放在床头。
其实卢卡送了他很多东西，执拗地认为这就是表达浪漫的最好方式，小到亲手做的布娃娃大到自己的发明，每次洛伦兹都会在他看不到的视角里勾起嘴角，然后默默地全部收放在了房间最里面的抽屉中。
“虽然说妥善保存恋人送的礼物是应该的。”某个下午茶时约瑟夫眉心微皱不赞同地说道，“但阿尔瓦先生，您是否太宠爱了一点？”
他端起茶杯，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因为洛伦兹不能拒绝那双举着贝壳，兴高采烈说着要和他去海边的那双眼睛。
闪着微光，充满爱意与信任的双眼。
所以他一次次纵容了他的任性。在战场上干掉准备偷袭他的敌人，让他能自由的、没有任何顾虑向前冲。也曾连夜做完上司下达的文书任务，天亮后带他去器材店，细心改正他的实验错误。
毕竟，他是卢卡·巴尔萨。
他的学生，他下定决心要从那疯狂的发明中保护的人。
因为手稿而产生争执的两人在电光中决裂，康复后他便加入C国开始追求真理。
这样就好了。他想。就让他怀着对他的恨意继续前进吧。
但在卢卡·巴尔萨21岁时，他们迎来了重逢。
他还是以前那个模样，眼里对永动机的渴望丝毫未减，可他又变了许多，比如肿起来的左眼，比如忘记了关于阿尔瓦·洛伦兹的一切。
洛伦兹看着那双望向他时充满陌生的双眼，瞳孔骤缩久违地失了态，过了许久才慢慢找回知觉。既然忘了，那是不是说明可以从头开始？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他错失离开的最佳时机，卢卡眨了眨眼，踩着光毫不犹豫走到他的眼前。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他抬起头有些疑惑，“难道你是其他国家的士兵？”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洛伦兹冰冷的世界再一次碎冰瓦解，仿佛间因为那场意外而停止的时间再次流转了起来。
于是在卢卡21岁时，他们第一次相爱了。他像个快乐的小孩，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炙热忠诚的爱意让阿尔瓦也不禁沉溺于其中。
可梦境总有破碎的一天。
“偶然经过总司令的房间时我听到，下次好像是我和老师的国家打了。”卢卡紧抿双唇，眼里充满着挣扎，“虽然加入军队是我的选择，但还是不想与老师为敌。”
说完他突然闭上眼睛，细微的痛呼声从他嘴角流出，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来缓解头疼。洛伦兹见状后来到他后背，代替他的手帮他轻轻按压穴位：“无妨，不需要做什么，和平常一样就好。不过最近你的头怎么回事？又熬夜做实验了吗？”
卢卡连忙否定：“没有，自从老师让我早点休息我就再也没熬过夜了，啊……虽然偶尔上头通宵了几天咳咳咳！总而言之不是啦。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头疼。”
“奇怪的是，疼的时候我总看到一些片段，可结束后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皱了皱眉努力回想模糊的记忆，然而什么都没有想起最终不了了之。
但那就是预兆，神对他们的贪婪留念而降下来的警告。
几周后在B国与C国的战场上卢卡想起了一切。
“阿尔瓦·洛伦兹！！！！”
“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他拽着破败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拖着血痕奔赴他所在的南方，巨大的恨意让他举起了枪，那张因过度情感而扭曲的面容在炮火与鲜血纷飞的战争中格外动人。
他与他的对决以卢卡重伤结束。
洛伦兹抱着他，双手沾染的鲜血融于骨髓，滚烫地令人流泪。他起身把他交给赶来的艾玛小姐，随后决然地转身离去。
该清醒了，洛伦兹警告自己。可当他回到房间，看见床头的郁金香时他明白自己早已陷了进去。
罢了，罢了。
可第二次重逢时命运又在玩弄他，他在战场上又遇到了痊愈的他，而卢卡·巴尔萨又一次遗忘了他们的恨。
为了弄清真相他找到了她。
艾达·梅斯默。
“他的确是再次失忆了。”艾达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咖啡，“他的大脑有被电流击中留下的伤痕，那是不可逆的，而这次激烈的感情似乎触及到了旧伤使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导致第二次失忆。”
“强烈的爱和强烈的恨，混杂一起摧毁他本就脆弱的脑神经。”
“所以身体必须要调节，爱和恨只能留下一个。”
“可有趣的是，他居然选择留下爱。”
耳鸣在耳间炸裂，洛伦兹有一瞬间想赶走这位胡言乱语的心理学家，可艾达只是笑了笑，意味深长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他忘记了学生时期与你的纠纷，脑海自动为你的离去填补了合适的理由。”
“虽然也忘记了你们相爱的记忆，但也意味着一切清零，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阿尔瓦先生，他爱你，也恨你。”
“做不出最终选择，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选择永远待在那甜蜜的梦境中。
之后他被卢卡找上了门，在卢卡23岁时他们便开始了第二次相爱。逃避，这个词用的多好，洛伦兹看着卢卡的双眼笑出了声。
不过那又如何？
既然他想沉浸在梦里，那么他就为他造梦。
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¹
那场见面并不只是单纯的交谈，洛伦兹与艾达签订合同，他为B国部队提供一年的武器，而艾达也要为卢卡的心理进行治疗，梳理他体内那爱与恨交织的巨大情感，减缓他的头疼。
同时B国部队里的所有人都要忘记他们相爱过的事。
也就是所有人都来陪他演戏。
“安排好了，我会每天给他一支安抚剂，用来安抚暴动的情绪。”再一次见面时艾达递给他一支药，透明的瓶子在灯光下反射冷冽的光，细细一闻还萦绕淡淡的清香，“我还让特蕾西陪在他身边，不仅督促他喝药，还可以随时应对。和那群家伙也都说好了，他们答应陪你演这场戏。”
因为都是生死相依的队友，他们不愿意看到他痛苦的模样。艾玛至今还记得卢卡在战场上突然恢复记忆的那个瞬间。
他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一会笑一会哭，最后崩溃地跪倒在地。
——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老师？
然而这些措施并不能避免。身为天才发明家的他在日常行动中发现了蛛丝马迹，记忆再次破开枷锁，无情地席卷他的一切。他们再一次分开，他又再一次失忆。
卢卡21岁时他们第一次相爱，他说要去看海。
卢卡23岁时他们第二次相爱，他说要去烟火大会。
可所有都在他恢复记忆后不了了之，那一年的烟火大会他一人看完了全程，烟火大会的夜空也并不美丽。
时间来到第三次相爱，24岁的卢卡抱着红玫瑰义无反顾撞进他的怀抱，而洛伦兹的做法和第一次的一样，暂时寄存到了咖啡店。
“打断你我很抱歉，但阿尔瓦先生，你能告诉继续吗？”
回忆如云雾般消散，洛伦兹回到了现实。是啊，他们第三次的相爱也结束了。他看着远处的艾达·梅斯默，最后选择了点头。
为什么不继续？他会再提供一年的武器，所以请继续维持这个梦。
因为，他是卢卡·巴尔萨。
烟火大会结束一周后，洛伦兹来到了中立区。还是那个老旧的咖啡店，还是熟悉的街道。
熙攘的人群中他望着向他走来的、眼神清澈的卢卡·巴尔萨，缓缓勾起嘴角。
那就开始吧，“第四次”的重逢。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忽然想起艾达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真的搞不明白，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他在报复你，还是你不愿意不放手。”
“其他人早就放弃了吧，阿尔瓦，你为何还执着于他？”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剩下彼此。
手指上的红线把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无论分开多远闭上眼便全是对方的身影。而思恋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热泪。²
他了解他对永动机的痴迷，了解他在电磁学上的天赋，那双映满他身影的双眼，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真相。
就这样彼此纠缠吧，像怎么也扯不清的红线一样。
就这样一直相互欺骗吧，他会维持这个美好的幻境。
愤怒也好，逃避也罢，他不会像卢卡一样热烈的诉说着爱意，不会制造惊喜只为获得爱人的一个微笑。卢卡说的不错，他是个不懂浪漫的不浪漫者，连续三次的告白都是卢卡开的口。
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默默站在他身后，永远的陪在他身边，直至他从黑暗中醒来。
他会陪他一直逃避下去。
这就是属于他，阿尔瓦·洛伦兹，一名不浪漫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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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1.会跳舞的机器人在组装前卢卡曾请求玛格丽莎为其设计一些舞蹈动作。
2.特蕾西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你能不能不要折磨自己折磨他了？”
3.每次卢卡失忆后相关物品都会被男求生者们拿走，再交给洛伦兹保管，清理一切痕迹。那张去年的烟火大会海报是某人的失误。
4.洛伦兹床头摆放着郁金香和红玫瑰。
5.艾格和威廉他们是艾米丽的安排，她不敢保证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放任卢卡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又出事。（女求生者立大功）
6.卢卡·巴尔萨和阿尔瓦·洛伦兹在一起了，但无人知晓谁都知道。
引用————
¹·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今山事
²·思恋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热泪。——马尔克斯
彩蛋是卢卡住院的那两个月里发生的某件事+文中一些小伏笔揭晓（对全文理解影响不大但会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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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棒：@狂暴巴沙鱼
下一棒：@躲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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